还(六)【舟渡】【默读】(前任梗+破案梗)

*如果ooc,那就ooc吧~

“把费渡还给我,他是我的爱人……”



    周怀瑾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紧张过,比当年和陆嘉半路遇上那群要追杀他的人还要紧张。不,不止是紧张,而是恐惧。当年他和陆嘉被堵在小胡同里,他来不及害怕,他把所有的情绪纠结起来做出了人生第一次反抗,上苍有眼,亡弟怀信保佑,让终于“活成个人样”的自己突出了重围,等来了希望。而这次,他不得不害怕,自己一条命交代在这里他都不怕,他怕费渡出事,亡弟怀信已成自己的信仰,而费渡是上天给他的第二次机会,因为有费渡,他还有寄托,还有家人,还有弟弟。无论如何要保护好他!

 

    “周总,您那边儿请。”高雨突然冲周怀瑾一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我这儿给您备了上好的红酒,一会儿姑娘就来。还有,”他一勾手,两个人抬了一幅罩着白布的画来,扯下布单,竟是其亡弟怀信的画作!高雨的厉害之处就在于此,他的贪婪如无底深渊,帮他看尽人心中的弱点。他现在看着周怀瑾一怔,嘴角微微颤动,在心里得意。“这画,是当年您胞弟之作,被敝公司郑总收藏。现今咱们两家合作,想必这是您心爱之物,小弟借花献佛,也算是‘完璧归赵’。您一定笑纳。”不管是谁,见了故人旧物能不动容?周怀瑾自觉眼角都有些发热,但是感伤的念头一闪,他就必须又装起对费氏深恶痛绝的样子,和着白仲文把这出戏演完。高雨冲着内间的白仲文一笑,“白总,春宵一刻值千金,更何况一别经年,您朝思暮想的美人儿已经在怀了,尽情享受,我高某人答应的事说到做到!您千万别有顾虑,从现在开始,这美人儿是连身带心都再逃不出您的手掌心儿了!我们,就不打扰了。”说着回手就锁上了房间门。关门的一瞬,白仲文看着周怀瑾的眼神,仿佛在恳求,也仿佛是忧虑。

 

    骆闻舟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他的意识像一只气球,吊在自己的躯壳之外,它还没有飞走,完全是因为在这张着血盆大口的高楼之内,吞着他的捧在手心里的命,如果这巨兽合上了嘴将之咀嚼,那骆闻舟觉得自己也将随之殒灭。他带着一队人马迅速进入金鼎轩,有几次他甚至想摘下通讯器,因为高雨的每一个句点都像带毒的利刃剜在他心上,但是他又不得不听。他要确认费渡、周怀瑾和白仲文的安全,要确认现场人数,还要指挥带队,反馈信息,所有的一切都要求他的精神高度集中,保持绝对的清醒。刚走进金鼎轩,他们就被保安拦住,说高经理交代,如果市局的人来就先请进会客室。骆闻舟刚才听说犯案人员可能持有武器,又顾虑费渡的安全,只能继续装着风平浪静地与人周旋。陶然和一会儿可能要参与突击的队员都早已将金鼎轩的格局图纸烂熟于心,只等命令一出,便马上实施抓捕和救援。他们坐进会客室等高雨这个披着人皮的鬼,安静得像暴雨前平原上弥漫的压抑。突然通讯器中传来郎乔的声音,“各部门注意,我们刚刚抓捕了‘清障车’上的嫌疑人,据供述,金鼎轩内藏有武装人员!再重复一遍!金鼎轩内藏有武装人员!”一时间,金鼎轩内外都紧绷了起来,骆闻舟和队员们都已将枪上膛,他们都知道高雨的狡猾。这两天之内,金鼎轩接待各色名流共73人,其中已经离开的有26名,未离开的还有47名,算上他们查到的,正常工作的服务人员,共计302名。这么庞大的人数聚集在这里,如发生武装冲突,后果不堪设想。骆闻舟必须里应外合,尽量在不开火的情况下拿下高雨!但是这谈何容易!

 

    接待室的门一旦被锁,就只有内部的客人通过代码来通知外部人员“交易完成”,然后由外部的“干事”将门打开,客人离场后,“清洁工”进来善后。即使高雨承诺白仲文可以带走费渡,也一定是要在他们“处理好”的情况下,由他们将人送到指定地点。而这期间,费渡还要接受镇静剂和肌肉松弛剂的注射,甚至会被高雨的人强行灌食所谓“吃了就会听话”的药!白仲文试着唤醒费渡,却得不到回应,慢慢地他镇定下来,知道现在除了等待救援别无他法。“高雨说外面的人怎么也找不到这里……”白仲文抚摸着怀中沉睡的美人的眉眼与双唇,这些曾经都是属于他的……他突然被自己所想的事情惊得一阵心悸。“我在想什么?我怎么能?我爱他!不能……我不能伤害他……”他像着了魔一样,耳边回荡着高雨的承诺,他的手边仿佛就是魔鬼的契约,只要轻轻一点,他的心头所爱就会被魔鬼打上烙印永劫不复,而他只需要付出金钱,就可把心爱之人用恶魔的锁链锁在身旁,永远享受这份罪恶的甘甜。他用双唇轻轻碰着费渡苍白的面颊,磨蹭他的耳鬓,“费渡,费渡……我爱你……我爱你……我好爱你……”一遍一遍的轻呼,不知道合上了费渡飘忽中的三魂七魄中的哪一个梦魇,他的眼睛在眼皮下快速地闪动,轻吟呓语,“闻舟……”白仲文抖了一下就僵在那里,直直盯着他领口下雪白的胸膛,时间仿佛凝滞,“闻舟……我想你……”白仲文再也没有出声,只是疯魔了一般将费渡压在了身下……

 

    周怀瑾现在被“囚禁”在另一间接待室里心乱如麻,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怀疑过白仲文的品格。收音器戴在自己身上,因为怕被发现,所以只能单向收音而没有通话功能。现在白仲文和费渡单独关在一起,市局的行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实施?刑侦大队要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这里?高雨说市局怎么也找不到他们?到底是说大话?还是这里真有什么机窍?“仲文,人间缘浅,弱水三千只有一瓢饮,五年前清流归川,你再回故里,岸同水不同啊。何必要做‘刻舟求剑’般的愚人呢?”这是他前天晚上对白仲文说的话,不知道他听进了多少。如果当年二十九岁的白仲文对十九岁的费渡,是男人面对稚子初成的兴奋与渴望,那事隔多年,他念念不忘的可能就不光是占有时的满足与喜悦,而确是存了几分真爱。可是周怀瑾见过骆闻舟对费渡赤诚的爱恋与无畏的守护,更别说那最初七年别别扭扭都不曾相弃的羁绊,白仲文到底只是半路出现,爱慕少年的美好,并给予了稍许抚慰的美丽插曲罢了。从最开始,费渡就注定会成为骆闻舟的爱人,世间的磨砺将他们变成更好的人,在最危急与合适的时间,契合了彼此。“仲文,爱是成全啊。”他在屋里踱步,抬眼看了看在床上端着红酒却怯生生看着他的女孩,浓妆艳抹遮盖了她的年龄,恐怕这姑娘也是吃尽了苦头才不敢反抗哭闹。周怀瑾朝她比了个“嘘”的手势,女孩不知道一瞬间了解了什么,眼中含着乞求与热泪看着他,却始终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只是拼命地点头。周怀瑾靠近女孩假装和她说话,其实是在冲着收音器报告情况,他不知道这间会客室会不会屏蔽掉信号,也不知道高雨这帮人会不会发现他和警察通信,但是他现在只能赌一赌。他在心里想:怀信,你能不能再保佑一次哥哥?保佑费渡?如果我还能剩下些许运气,那就保佑他平安,下半辈子让我干什么都行!

 

    骆闻舟和刑侦队员都做好了见到高雨后立即逮捕的准备,但是高雨却迟迟不出现,正在骆闻舟和外部联系立即全面封锁金鼎轩的时候,耳机里响起了周怀瑾的声音。“闻舟,闻舟?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见,我和仲文现在在顶楼和六层之间的夹层。顶楼靠西有一间会客室,进去后有一道后门,是一个隐藏的楼梯间,下去后就能到夹层。这里没有冲外的窗户,大概有六间套房,仲文和费渡现在在最靠东的那一间,我在从西边数的第二间。这里的门不能从里边打开,只能由他们从外边打开。我身边现在有一个女孩,应该也是被他们拐来的,她好像是哑了,说不了话了。闻舟,我看这一层大概有十个人左右,但是不知道其他屋里还有没有人,高雨好像很有胜算,他说他有后路,但是我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闻舟,费渡……费渡他……现在昏迷着,我相信,仲文会护着他……”周怀瑾的声音有些颤抖,“闻舟,你快来,救救那孩子……救救我弟弟……”他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哭腔,所有人都沉默了。骆闻舟不等了,每层一组,逐层排查,如有可疑人员立即逮捕!“闻舟!”耳机里响起了陆有良的声音,“我们已经将金鼎轩各个出口全部封锁,务必将高雨团伙一网打尽!一定要保证人质安全!如有必要,可以击毙嫌犯!”骆闻舟从来没跑得比现在更快过,他带着自己的一组队员直奔顶楼西侧,耳机中一直传来各层的报告,都没有发现高雨的踪迹。

 

    骆闻舟带人来到顶层西侧会议室,踹开后门一行人直奔隐蔽的夹层。果然,从西到东六间套房,但是这里却出奇的安静。骆闻舟之前来金鼎轩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里的监视系统都很“贼”,在各种不易被发现的刁钻角度都有监控,这里也不例外。骆闻舟心下了然,从他们进入金鼎轩时,所有的活动其实都被监控着,高雨也肯定知道他们已经在这“密室”之外了,一路上来都没有报告嫌疑人出现的消息,那么高雨和绑架犯一定都在这里!除非门后还有玄机!“撬门!”一声令下,最东侧和从西数第一二间的房门都被破开,周怀瑾好像刚和谁搏斗了一场,嘴角和脖子上都是伤,鲜血直流。套房里的装饰壁橱被打开,又是一道暗门,“屋里还有暗门!高雨他们跑了!快!那女孩,也,也被,带走了!”周怀瑾上气不接下气的边喊这些话,边往关着费渡和白仲文的那间屋子跑,骆闻舟正站在那间屋里,果不其然,床头后也是一道已经敞开的暗门。周怀瑾不见费渡和白仲文的身影,刚想过去和骆闻舟说话,就看见骆闻舟攥着什么,手指关节已经泛白,男人双眼通红,即使咬紧牙关也止不住浑身颤抖,周怀瑾吸了口气,看清了他扯着的是一件沾了血渍的白色帽衫,那是……费渡的衣服。

 

    “各部门注意,高雨挟持人质!高雨挟持人质!从金鼎轩北侧出逃!从金鼎轩北侧出逃!各路口注意拦截!保证人质生命安全!如有必要,立即击毙嫌疑人!一定要保证人质生命安全!!!”骆闻舟一手死死抓着那件衣服,一边从暗门的楼梯向下冲去,没想到却在三楼的楼梯上找到了同样浑身是伤的白仲文!原来他想从高雨一行人手里抢回被强行带走的费渡,不料被一闷棍打倒在屋里,跌跌撞撞追到楼梯间,又被踹了几脚。“费渡呢!”白仲文踉踉跄跄站起来,对着野兽一般的骆闻舟,竟是不敢看他的眼睛,“被,被高雨和几个打手一样的人带走了。”骆闻舟推开他就继续往下跑去,白仲文也跟了上去。没想到夹层连着消防楼梯,下去之后便是VIP停车场,骆闻舟问了一圈,竟没有人看到有车从金鼎轩出去!?一行人心急如焚,大楼里也实实在在再没有藏人的地方。白仲文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冲到骆闻舟面前,“后门!VIP车库有后门!”所有人愣了一下,就马上跟着白仲文找到了车库的后门。果然,金鼎轩不愧是郑波才能批到的地,也真不愧是高雨的心血之作。这块地过去是南城驻军的后勤补给地,改革开放以后,由于城市扩大建设,驻军在十年前就全部撤走了,后来几个项目投标竞买地皮,郑波通过自己爷爷的关系拿到了这片地,这个甩手掌柜当时将建筑工程全权交给了办事得力的高雨。高雨当时就已尝到了邪门歪道里不少的甜头,这么个肥差自然也要好好利用,可能谁也没想到,高雨竟利用当年驻军时留下的地基基础,建造了这么一座联通了地上地下的“魔巢”,专门做杀人越货之事!

 

    总指挥车里,骆诚从听到费渡被绑到消息起,就开始不知道给什么人打电话,在听到说各路口都没有嫌疑车辆经过,骆闻舟他们在金鼎轩里也没找到人之后,使劲回忆了一下,然后马上冲到联络台前,“我是武警总指挥,骆诚。所有南环路北侧车辆,马上向西,进燕津高速!嫌疑车辆很可能已进入燕津高速!主道,匝道以及津海方向车辆立即追捕!”陆有良马上反应了过来,“联系津海警方,在燕津出口拦截!”骆闻舟他们马上开车向津海方向追去。周怀瑾是坐白仲文的车来的金鼎轩,看着被打得步伐有些不稳的白仲文,周怀瑾过去扶了一下。“对不起……”白仲文低着头喃喃地说,周怀瑾却拉着他快步走到车前,“仲文,钥匙!”白仲文愣了一下,赶紧掏出遥控器,跟着周怀瑾一起上了车,极速向津海方向奔去。

 

    一路上骆闻舟的耳机里不停传来嫌疑车辆信息,两辆加重的超大越野车连闯三卡,由于车上有人质,警方不敢设置硬型障碍,也不敢将高速行驶的车辆强行爆胎,只能用尽量保证人质安全的方案进行围堵,但是还是被改装车横突竖撞冲了过去。将近一个半小时的追击,两辆嫌疑车都已经隐没在了津海码头纵深的集装箱堆里。武警调了直升机在码头上空寻找嫌疑车辆,最终发现嫌疑车开到码头后就上了一艘挂着外籍船旗的私人游艇。骆闻舟马上在海关调取了船只信息,发现这是一艘中国人在外国购买并注册的游艇。还不等海关人员发出指令,这艘游艇突然驶离港口!骆闻舟心里咯噔一下,来不及思索就朝着码头狂奔,这时骆诚的声音却在他旁边响起,他难得见自己父亲穿着军装,正拉住军用吉普车的窗框向他伸手,“闻舟!上车!”骆闻舟跳上车,队员们也开车紧随其后,在出港口的尽头,是悬挂着五星红旗的中国武警海警总队的追击艇!“老肖!谢谢你!”一行人一边登艇,一边打了招呼,“老骆你说什么呢!抓捕罪犯是我们的职责!一定不让这帮人渣跑出公海!”

 

    这群人是亡命之徒,高雨直到现在还做着春秋大梦!他一开始带上费渡是想着只要他在,后边的荣华富贵都指日可待,不想周怀瑾和白仲文不仅不和他们一起撤走,还要施以阻拦,并招来这么多警察。用来引诱白仲文的“筹码”竟变成了实打实的“人质”,但是不管什么都好,只要费渡一条命在,他就有财发,大不了把他当“货”卖了,光凭这脸蛋儿都够他赚上一笔,在国外潇洒几年!至于那个被迫害致哑的女孩,他不过是不能留下一个活口给警察口供,而周怀瑾和白仲文也脱不了干系,不敢对警察乱说什么!这一通折腾,费渡的意识慢慢清醒,但还是浑身瘫软使不上一点力气。高雨看看在他们冲进去要带费渡走时,白仲文胡乱给他罩上的一件供客人取用的衬衣,来不及系上扣子,雪白的胸膛敞在休息室刺眼的灯光下,清晰的锁骨和细长的脖颈上是来不及加深的吻痕,只留下了几点粉红的印子。高雨舔舔后槽牙,蹲下身掰起他消瘦的下颚,“这帮官富二代真他妈会玩儿!美人儿,你自己长成这样儿,当年又不听我的话,现在的事儿可赖不得我。”说着他掐着费渡的脖子凑近他的嘴唇。费渡的手被重新绑在身前,却没有力气推拒高雨,只能一口狠狠咬在他油腻的脸上,高雨吃痛,狠狠给了他一巴掌,“要不是我他妈还得靠你挣钱,老子现在就让兄弟们轮了你!再划烂你的脸扔下海喂鲨鱼!”他站定喘了口气,抬脚踩住费渡的胸膛,“费爷,你当这次骆闻舟还能来救你?就算他来了,你们的感情也回不去了,官二代我见多了,你就是美得赛过潘安,那世上比你干净的漂亮脸蛋也多的是!不过难受两天就过去的事,你当他真为了你玩儿命啊?你也值了,当年燕城有名的花花公子,该睡的你也都睡过了,从今往后,慢慢还债吧费总!”费渡逐渐感觉出来自己仿佛是在船上,他环视了下四周确定了自己的判断之后,莫大的恐惧向他袭来。他怕骆闻舟不知道他在哪儿,他一定急疯了……他也怕自己再也见不到骆闻舟了,高雨要把他带到哪儿去?如果要自己做对不起骆闻舟的事,那还不如自尽来得痛快!他稍微坐起来,低头看见这件不认识的衬衣,自己的帽衫不知道被谁脱去,身上有明显被人碰过的痕迹。费渡要疯了,恐惧和委屈让他浑身发颤,“闻舟!”他脱口喊出了爱人的名字,哪怕知道这徒劳无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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